在這個世界,我們還會看到什麼?
我們在牢籠裡,沒有試圖逃走的意思,
牢籠裡的水漸漸地乾涸。
我想像,我們可以做什麼。
閉上了眼睛,感覺到有海水沖過我們的腳,是紅色的海水。
這一切好像我被綁在輪椅上,那個人把我推進一個樂園,裡頭所有燈都是紅色的。
在黑夜中,人們沒有笑臉。
縱使他們在旋轉木馬上、在摩天輪上。
他把我連同輪椅推到樂園的角落,一個鐵皮屋。
終於解開綁住我的繩子,我赤裸着腳一步一步地走入屋子裡。
裡面塗成黑色的牆壁上,掛滿了鏡子,地上亦放滿紅色霓虹燈。
我走到其中一面鏡子前,它把我的樣子反射。
可以看到,我的瞳孔好像融化了一樣,眼白是陰暗的。
擰轉頭來,看到一直推輪椅的那個人,他穿着充滿圖騰的白袍。
他的臉,根本看不到。
仿佛烏雲一樣的物體凝聚在他的臉上。
之後,對我說:「你選擇喝毒酒、跳下山崖,還是服藥?」
這樣的話,我只想跟他談判,我說:「求求你,我還想要活下去。」
看見一直沒有回應的他,我連忙撿起地上的霓虹燈光管,向他的頭揮去。
打破的光管碎片在空中閃爍,化成紅色的水晶。
他臉上的「烏雲」散去,這個臉。
這個臉是我自己。
於是我發狂了,我把其他光管也拿起來,狠狠地擊破鏡子。
直到滿地都是水晶碎片。
這些破碎的鏡子映照着無數個我。
然後我坐回我的輪椅上。
在這段路,樂園依舊播放變調的歡樂音樂,甚至聲音扭曲並放慢。
我抱著頭,那個我也仍然推着我。
看了看手上刺過皮膚的碎片,我的手滲出黑色的血。
來到一間古舊大屋,打開門,發現裡頭放映着紅色畫面的電影。
電影的音樂時而激昂振奮,時而憂愁。
沒有演員,沒有場景,就是一片紅色。
我坐在輪椅上,這如同最後一次看電影那樣,我一直呆呆地看。
紅色的光反射在我的臉上,我的皮膚上。
直到音樂漸漸柔和起來,他把我推到桌子前。放下了一隻盤子,盤子上放了一顆藥丸,示意我服用。
我看著想了一下,這個世界並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。
但那個我,至今推我去死的那個是我嗎?那些霓虹燈映照出的都是鏡子中無數個我嗎?
我果斷地吞下這顆藥。
然後,我閉上了眼睛。